生成式 AI、全球化：日本创投市场的新叙事

这篇文章主要分享了一些日本本土市场和美元VC机构的「博弈」。

今年日元汇率持续走低，创投环境也面临挑战，如何解决这笼罩在日本上方的经济阴霾是日本首相 Kishida 要解决的问题，Kishda 提出了一系列的方案，力在扭转局面，包括扶持日本的初创公司，寻求美元基金的入住等等。2024 年甲骨文、微软和 OpenAI 都相继在东京进行开设办公室或者投资，未来美元基金如何在日本这片土地上发展和培育还尚未可知，但是这一切可能都将在改变。

这篇文章主要分享了一些日本本土市场和美元 VC 机构的「博弈」，如果你对日本市场感兴趣，欢迎阅读。

东京市中心皇宫的正南方就是霞关区（Kasumigaseki），这里有许多办公楼，大多数是上个世纪在二战后成为世界最大经济体之一时期建造的。许多日本政府的工作都在这里进行：穿行于这个由混凝土和钢铁构成的街区，就像是观看一场幻灯片秀，展示了构成行政部门并占据许多建筑物的众多部委和机构。

霞关的意思大致可以翻译为“迷雾世界的门户”，这是对于日本首相岸田文雄 Kishida 最近提出的解决日本经济大胆的机会最恰当的比喻。尽管日本的股市今年已飙升至历史新高，但日本去年底仅仅是勉强避免了陷入衰退。Kishida 希望实现一个持久的复苏，并且他把自己的部分雄心寄托在过去一年左右访问东京的众多美国风险投资家身上，包括来自 Andreessen Horowitz、Khosla Ventures 和 New Enterprise Associates 等公司的高管们在内。

该政府希望促使国家支持的基金不仅投资于日本的风险投资公司，还要投资于硅谷的公司，目的是建立一个反馈循环。美国的风险投资家可能会获得筹集数十亿美元资金的机会，这是日本之前一直避免投入到风险较高的风险资本中的一大笔资金。（这种动态与其他现金充裕的地区类似，比如中东，这些地区渴望引进美国的创业公司和投资者。）与此同时，东京希望这些美国投资者能够将一些现金投向日本的创始人，或者至少开始更多地关注日本本土的创业场景，这个场景在整个互联网时代一直落后于美国和中国。

政府资助的日本投资公司(Japan Investment Corp.)首席投资官久村敏之(Toshiyuki Kumura)在经济产业省总部附近一栋闪亮的新大楼的八楼对形势做出了简明的评估。日本投资公司去年宣布支持两支 NEA 基金。

日本的创业生态系统与世界其他地区隔绝，我们需要想办法拆除围墙。

对日本来说，理想的情况是该国能够产生更多像总部位于东京的 Sakana AI 这样的初创公司，它是将多个 AI 模型融合以创造新模型技术的先驱之一。这家公司成立于去年，在仅仅依靠来自纽约的风险投资公司 Lux Capital、Khosla Ventures 及其他投资者的种子基金投资后，今年一月份估值就达到了 2 亿美元。它是两位杰出的前谷歌研究员 David Ha 和 Llion Jones 的心血之作，他们都曾在现在的谷歌 DeepMind——该公司的人工智能实验室工作。“当我开始这家公司时，是非常有策略性的，”Ha说。“日本没有 DeepMind，”这让 Sakana 有机会比在 Palo Alto 更加脱颖而出。“而我们打算成为一家像 DeepMind 那样的公司。”

如果这些上面这些投资设想失败，岸田希望到 2027 年将日本独角兽企业的数量从目前的不到 10 家增加到 100 家——鉴于美国今天拥有 700 多家独角兽企业，这是一个谦逊的目标——同时将对日本初创企业的投资金额增加十倍以上，达到 650 亿美元。这一切都是为了重新点燃日本长期停滞不前的经济所作的更广泛努力的一部分，他将这称为“新资本主义”。为了有机会达到这些数字，政府已经公布了国内投资计划、补助金和监管改革措施，同时为日本政府养老金投资基金（管理着近 1.5 万亿美元资产）投资更多风险资本铺平了道路。

但岸田文雄还希望美国的风险投资公司帮助把日本的初创企业推向全球舞台。这是一些日本国家支持的基金向太平洋彼岸的风险投资公司开放大门的部分原因。投资了 NEA 共 1 亿美元的日本投资公司并不是唯一的例子。去年，负责投资包括初创企业在内的小型企业的国家支持机构——中小企业及地区创新组织，启动了一个新的倡议，开始投资日本以外的风险投资基金。到目前为止，它已经与数十家感兴趣的风险投资公司进行了讨论，其中包括许多来自美国的公司，尽管据该组织的发言人表示，它还没有达成任何协议。

在美国，由于利率降低了回报，风险投资家在国内筹资在过去几年变得更加困难，他们表现出了更大的兴趣去国外——包括中东——筹集资金。大约十年前，他们首次开辟了前往阿布扎比和利雅得的道路，与之相比，日本的努力仅仅是开始。然而，如果日本人能够让事情开始滚动，他们将拥有一个相对于一些阿拉伯竞争对手的主要优势。正如 Lux Capital 的普通合伙人 Brandon Reeves 所说，他们的资金对大多数人来说“更加干净”，与中东那些非民主制度和人权记录斑驳的地区可获得的数十亿美元相比。（自从政府参与了2018年持不同政见的记者贾迈勒·卡舒吉的谋杀案以来，批评者特别针对从沙特阿拉伯筹集资金的风险投资公司和科技公司发声。）

在努力加强日本机构投资者与美国风险投资公司之间联系的同时，还有其他多种力量正在将美国和日本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微软和甲骨文计划在日本投资数十亿美元以增强他们的云计算和人工智能基础设施，而 OpenAI 本月在日本开设了办事处。

更广泛地看，美国越来越将日本视为世界上一个受到中国威胁的地区的关键盟友，而乔·拜登总统已经努力加强与岸田的联系。本月早些时候，拜登在华盛顿接待了岸田，这是近十年来日本首相的首次国事访问。此行达到高潮的是一场在白宫举行的盛大国宴，出席的有几位内阁秘书、如罗伯特·德尼罗等名人以及近半打的亿万富翁，包括杰夫·贝佐斯和蒂姆·库克。另一位宾客是日本风险投资家孙正义。他的公司软银长期专注于日本以外的投资，但就在本周早些时候，该公司表示将在未来两年内花费近十亿美元开发专门针对日语的生成式人工智能。

与此同时，日本疲弱的日元和国家结束限制性的新冠疫情政策已经促使前往该国的旅行激增，在过去几个月中，硅谷有一种感觉，似乎每个人都在前往那里——无论是为了商务、休闲还是两者兼而有之。

目前尚不清楚从日本机构投资者流向美国风险投资基金的资金具体有多少，因为像政府养老金投资基金这样的实体通常不会列出它们投资的基金——如果它们根本就有投资的话。大多数国家支持的基金主要关注国内交易。例如，截至去年 12 月，日本投资公司已经支持了 34 个风险投资和私募股权基金，总承诺投资额约为 11 亿美元。在这个总数中，对包括 NEA 在内的日本以外的九个风险投资基金的投资约占 3.6 亿美元。退一步来说，日本人长期以来对任何形式的风险投资都持谨慎态度：截至去年，现金和存款占日本家庭金融资产的比例超过 50%——大约是美国水平的四倍。

在许多情况下，日本机构投资者与美国风险投资公司之间的初次会面尚未转化为跨太平洋的现金电汇。美国人迅速了解到他们潜在的日本支持者偏好克制和缓慢的关系建设。

一位在旧金山的风险投资公司的风险投资家表示：“日本是一个以共识为导向的地方，据我估计，他们似乎在过去几年达成了一个共识——一个国家共识和某种程度上的转折点——创新和科技创业是他们打破经济僵局的关键途径之一。”这位要求匿名的风险投资家这样说，这是为了保持与几个日本机构投资者正在进行的谈判。这位风险投资家表示，日本想要拥抱的，本质上是一种“美国硅谷投资的牛仔风格”。

一个月前，一群投资者、创业公司创始人和日本政府重量级人物在 Palo Alto 的日本创新园区新总部聚集，该总部占地 9300 平方英尺。这个由日本经济部门赞助的组织去年开始在旧金山湾区实地开展工作，旨在执行国家加强与硅谷联系的使命。

这场会议由日本总领事大隅耀主持，大约 150 名与会者品尝了新鲜的抹茶和拉面，并观看了来自 12 位创始人的一系列推介——这是日本创新园区自 1 月搬入这个综合体以来，首次对外开放的公共活动。其中一家参加活动的初创公司 Homma，正在与开发商和建筑商一起构建智能家居技术。另一家初创公司 Kortuc，已经创建了一种使癌症放疗治疗更有效的解决方案。Homma 和 Kortuc 都由日本创始人领导，在美国和日本都有业务。

“有些演讲做得非常好——赶上了美国的演讲风格，”Sway Ventures 的合伙人 Darren Kimura 说道，他是第三代日裔美国人，曾就建立日本创新校园（Japan Innovation Campus）向日本政府提供咨询。不过，他也承认，一些初创公司的演示“过于学术化，技术性太强。”“但这正是该中心的一部分目的：帮助这些公司融入美国的风险投资。”

在日本政府正努力在加利福尼亚州确立自己的地位之际，硅谷的投资者们也在学习如何在东京寻找机会，因为他们开始进行早期的筹资对话，并考虑可能的初创公司投资。在最引人注目的时刻之一中，Andreessen Horowitz 的联合创始人 Ben Horowitz，在去年十月由政府主导的创业峰会上发表了主题演讲。

Horowitz 对日本大加赞赏。“我们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机遇的时刻，原因有几个。一个是每个企业家都在试图弄清楚，在亚洲创立一家公司最好的地方在哪里，因为中国正在变化。没有一个明显的地方，”他对《日经亚洲》报纸说。“我认为，亚洲大多数人会说，日本是最好的国家，东京是最佳的城市居住。所以，这里真的有一个吸引优秀人才和激励本地人才的真正机会。”

即使在全球化的几十年后，美国和日本文化之间的正式性（或缺乏正式性）仍然存在明显的文化分歧。例如，在日本，“你必须把名片当作是一种神圣的资产——几乎就像是那个人的化身，”Lux 合伙人 Grace Isford 说，她也注意到了强调会议参与者资历的座位礼仪规则。“那么，如果你忘记了带名片会怎样？‘你就错过了一点仪式感的机会。’”

Sakana AI 是 Lux 在日本的首次投资。“这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Lux 的联合创始人 Josh Wolfe 本月早些时候对 The Information 说。“我们对这个国家非常看好。”尽管如此，Lux 和其他美国风险投资公司知道，他们在筹资方面必须比在美国时更慢一些进行。“这是一个重大的承诺问题，”Geodesic Capital 的合伙人 Jon Rezneck 说，该公司于 2015 年首次从日本投资者那里获得资金。“如果你把市场当作自动取款机，你不太可能成功。”

另一位旧金山的风险投资家在正在进行的谈判中也要求匿名，他描述了将在 2024 年召开介绍性会议的共同努力，预计还需要一整年才能真正开始认真筹款。“你无法进行交易。那些搞砸的人很不耐烦，”这位风险投资家说，他同时也了解了晚宴会议的重要性，在晚宴中“如果一位高级日本高管向你提供机会，你就不会拒绝。”多方面的教训：在醉酒的夜晚保持自己的能力会派上用场，但更重要的是恭敬地对待那些资历深的人。

对于日本政府来说，最好的情况是主要的硅谷风险投资公司能在日本开设办事处并开始投资日本初创公司。但实际上，像日本投资公司这样的日本国家支持基金知道美国公司不太可能同意一个严格的条件，即强制他们将一定比例的资本或交易数量分配给日本，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对所有非日本基金支持者的受托责任。相反，“我们正试图促使顶级全球风险投资公司认真看待日本初创公司，提供反馈并推动创始人朝正确的方向发展，”即使没有投资，日本投资公司的首席投资官 Kumura 说。

除了投资两个 NEA 基金外，由日本经济产业省监管的日本投资公司去年还投资了来自总部位于新加坡、专注于东南亚的风险投资公司 Vertex Ventures 的一个基金。然后在今年早些时候，日本投资又投资了来自欧洲最活跃的风险投资公司之一 Atomico 的两个基金。虽然 NEA、Atomico 和 Vertex 没有义务投资日本初创公司，但日本投资已要求这些公司与日本的风险投资公司和创始人设置会议，并努力去了解他们。这些公司已同意设定与日本本地风险投资公司和初创公司会面的目标数量，并且日本投资已要求这些公司将会议目标纳入其团队的关键绩效指标中，Kumura 说。

进展缓慢，去年日本的初创企业融资实际上降至不到 50 亿美元，这是在全球风险投资资金冻结的背景下发生的。日本政府也承认，必须找到其他方式来促进创业精神，包括税法变化，而日本创始人必须重新考虑初创企业的典型轨迹：在日本，许多公司在美国初创企业通常会进行 B 轮融资的时刻选择首次公开募股（IPO）。

许多日本风险投资公司质疑日本政府投资海外风险投资基金的做法是否真的能够促进国内初创生态系统的发展的想法。“如果日本政府的终极目标是建立本地初创市场，我对他们投资全球风险投资公司的策略持怀疑态度，”在日本长大的东京基础 Coral Capital 的创始合伙人 James Riney 说。他的公司的投资组合包括日本商业软件独角兽 SmartHR，其其他支持者之一是红杉资本。“我担心政策制定者可能过于迷恋硅谷的神秘感，使他们容易被利用。”

总部位于旧金山的 Scrum Ventures 的日本创始人 Tak Miyata 持乐观态度。Scrum 已经讨论了启动一个基金中的基金（fund of funds）的计划，该计划将为其主要的日本大型企业投资者提供更多进入美国风险资本的机会，对此感到乐观。Miyata 相信，随着日本初创企业意识到他们越来越有机会“通过与美国投资者合作成为一家拥有全球影响力的 100 亿美元或 1000 亿美元公司”，日本和美国之间的资本流动将会加速。反过来，那些风险投资公司也被首次大量出现在日本的“十亿美元退出机会”的前景所吸引。

对日本有利的另一个因素：人工智能热潮可能会重新排序全球技术的等级，如果日本能够战略性地行动，它可能会在新的世界秩序中为自己创造出一个新角色，特别是因为这个时代不太可能被美中企业之间更深层次的商业联系所标志。“这不是秘密：从中国流出，流入日本，”这是“在一个非常不稳定的地区中的一个重要的民主国家，”Lux 的 Reeves 说。

大约两周前，OpenAI 表示将在亚洲开设其第一个分支机构——东京办公室，并为当地企业提供针对日语优化的 ChatGPT-4 版本。几天后，甲骨文宣布，为了满足对云计算和人工智能的需求，未来十年内将在日本投资超过 80 亿美元。甲骨文此举之前，微软也做出了类似的宣布，计划在接下来的两年内在日本的云计算和人工智能基础设施上投资 29 亿美元。

当然，由 Lux 和 Khosla 支持的初创公司 Sakana AI，仍然是日本理想中那种可以通过加强与美国的联系而发展起来的初创公司类型。“我觉得 Sakana AI 绝对让日本受到了更多关注，”Sakana 的联合创始人 Ha 承认。“在日本发展一家世界级的人工智能公司是有机会的。”

Sakana AI 从日本政府支持人工智能初创公司的举措中受益。今年 2 月，政府选择它作为七家获得补助的公司和实验室之一，用于获取配备最新图形处理单元的超级计算集群的使用权，这些单元能够训练最新的基础模型。许多初创公司，特别是那些训练自己的大型语言模型的公司，仍然难以获得足够的昂贵芯片来开发高级人工智能。

“如果我们在湾区成立了 Sakana AI，那将是一个战略失误，因为我们会看起来更像其他人，而且很难区分开来，”Ha 说。

自从 Ha 和 Jones 去年创立 Sakana AI 以来，这家初创公司已经收到了近 1000 份工作申请。根据 Ha 的说法，大约三分之一的申请者来自日本，三分之二来自海外。但是，Sakana AI 要求其雇用的海外候选人搬迁到日本，在他们获得签证之前允许他们远程工作。

随着日本意识到“他们错过了软件，绝对有一种"我们不想错过人工智能浪潮"的潜台词，领导该公司对 Sakana 投资的 Khosla Ventures 合伙人 Jon Chu 说。“你必须拥有足够大的市场，而日本是世界第三大经济体。如果你成为日本的 OpenAI，你的价值虽然不如美国的 OpenAI，但仍然非常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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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随机小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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