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445页的招股书中，「虚拟艺人」一词出现了56次，频次比乐华当家顶流「王一博」（18次）还高。

与「虚拟艺人」有关的泛娱乐业务收入引起了游戏新知的注意。这项收入从2020年的2108万元增加至2021年的3787万元，同比上涨了79.6%，毛利率更是从56.5%增加至77.7%。

增长来源主要归功于乐华在2020年11月推出的虚拟女团「A-SOUL」：由5位虚拟艺人组成，分别是队长兼舞蹈担当「贝拉」、吃货「嘉然」、学霸「乃琳」、游戏玩家「向晚」以及主唱「珈乐」。

她们是电脑生成的动画人物，人设各不相同，借助先进的动画和虚拟现实技术，能聊天直播、唱歌跳舞、耍乐器，还能和真实世界网友互动。

过去乐华的泛娱乐业务收入多为综艺授权和出售艺人周边。在A-SOUL出道后，又多了一笔虚拟艺人的商业化收入——这是与A-SOUL背后掌控者字节跳动合作拿到的分成款。

A-SOUL早期宣传为「乐华首个虚拟偶像团体」，实际上5位偶像的著作权和「ASOUL」商标权都登记在字节跳动旗下。

字节跳动选择与乐华合作今天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双方很早就建立联系，2018年字节跳动关联公司量子跃动以大约1.2亿元的价格投资乐华，占股4.99%。

一个是在探索前沿技术方面具备雄厚的财力和实力的科技公司，一个是内娱最会造「爱豆」的经纪公司。依托于字节跳动的底层技术支持、乐华对中之人（虚拟主播背后的声音、表演提供者）的培训以及营销之道，A-SOUL项目得以出炉。

从乐华的招股说明书中还能看到两者在业务上的往来也非常地频繁。一家疑似是字节跳动的「客户G」和乐华已有三年的合作关系（客户G的背景介绍均与字节跳动吻合：2012年成立的互联网科技集团，主要专注于视频分享服务、社交网络服务和新闻信息服务的开发），是乐华2021年的第二大客户，交易额6300万，占公司总收入4.9%。

当然值得一提的是，乐华将艺人放在供应商里面，分成给艺人的部分以营业成本的形式体现。基于这样的分类方式，使得贡献收入颇低的客户G成了第二大客户。客户G对收入的贡献也在逐年地升高，2019年和2020年还是1000多万的水平，到2021年则飙升到了6000多万的水平。

结合前面所言，乐华将A-SOUL相关的收入计入「泛娱乐业务」中且该业务收入3787万元，远低于和客户G的交易金额，看来字节跳动和乐华的合作关系并不仅限于A-SOUL。

2020年11月A-SOUL在出道时提到是历时两年精心打造的虚拟偶像，按这个说法筹划可以推到2018年的时候。但根据项目公开的一些线索来看整个项目还是比较匆忙的。

先是2020年4月网上流传一份字节跳动招募虚拟偶像女团演员的问卷，内容涉及特长、声音、语言、是否有直播经验以及能够驾驭的人设；那时字节跳动也在招聘多个与虚拟偶像有关的工作岗位。此时距离A-SOUL出道不到半年的时间。

资本与传统经纪公司携手进军虚拟偶像市场，听起来似乎前景一片光明，A-SOUL的成名之路却不是一帆风顺。

一方面是因为二次元圈子天然对资本的排斥、乐华的饭圈炒作手法，另一方面是当时虚拟主播圈子混战严重，A-SOUL一出道便恶评如潮。

资本想捞烂钱、不够二次元、V圈（虚拟主播圈）死掉……这类质疑在A-SOUL早期评论区随处可见。2020年12月2日推出的首支单曲「Quiet」还被以NGA为首的二次元群体评为电子垃圾。

转机出现在2020年12月12日，嘉然在B站进行女团第一场单人直播，可爱的形象和吃货人设颇有亲切感，「宅舞20连跳」配合全3D实时动捕的技术令观众大为改观。

并且与其他直播间不同的是，嘉然的直播间包容了观众各种嘲讽、攻击与谩骂……网友调侃其为评论区的「自由」。

首场单人直播拿下最初的粉丝基础，5位虚拟偶像的实力、性格开始在各大媒体平台「丝滑」展示，萝莉、御姐、学霸、主唱、舞担……不同取向狙击的观众都能获得满足。

粘性极高的粉丝群体到处引流，例如嘉然与LOL主播电棍的粉丝在双方直播间刷梗递话，制造的节目效果出乎意料破圈了。粉丝高质量的内容产出也在吸引着更多人关注A-SOUL，例如115名粉丝为A-SOUL开发了一款免费同人视觉小说游戏——《枝江往事》，在立项到上架Steam这短短一个月内他们完成了17张CG、近100张立绘、近百张场景、近60首的原创BGM，近十五万字的剧本文本，游戏获得了96%好评。

另一方面幕后「工具人」功不可没。技术优化、艺人经济、日常管理、粉丝经营、策划方案、直播台本和文案撰写……方方面面都需要程序员和运营人员精心维护。

在A-SOUL的B站官号页面，可以看到一个名为「A-SOUL制作委员会的每周QA」的专栏，每周都有运营人员在反馈粉丝提出的问题，有关于优化动捕的、有画面卡顿的。

如今，出道一年多的A-SOUL在各大平台热度已经相当可观了。

在B站，A-SOUL的官方账号粉丝数已有39万。五位虚拟偶像的个人号播放量合计超过2亿，粉丝合计人数也达到了412万。

在「二次元」浓度较低的抖音，五位虚拟偶像的粉丝合计人数也超过了600万。当初二次元群体不屑的「Quiet」如今在抖音播放量超过2亿。

以大多数人熟知的日本虚拟偶像「初音未来」为对比，这位出道15年的虚拟偶像目前在B站粉丝是140万，个人号播放量约为1256万。

在吸金能力上，A-SOUL也十分夸张。

今年1月，珈乐以「收入排名第一虚拟主播」登上CCTV2，报道中说2021年11月虚拟主播市场总收入5466万元，收入第一的珈乐单月进账214万元。

其他成员没能在央视出镜，收入却也不容小觑。

每天进行的直播活动是A-SOUL最稳定的收入来源。

向晚去年在B站的生日直播收获了6000位以上的舰长。一个月后，当时粉丝才20多万的贝拉在生日直播创下纪录，是第一个达到万舰成就的虚拟主播，按照B站最普通的舰长价格，单日收入也在百万元以上，更别说还有直播打赏。后来这个纪录又被珈乐收获的12237舰长刷新了。

在卖货界也毫不示弱。抖音上A-SOUL有自己的店铺，主要售卖周边，都是马克杯、眼罩、卡套和钥匙扣等比较常见的周边物品，店铺统计显示售卖数量超过了8.4万件。游戏新知粗略估算一下，目前在线的商品销售额就超过了900万，其中售价599元的一周年纪念礼盒卖出了5000多件。

参加脱口秀、晚会、采访也是刷脸和赚钱的重要渠道。

去年A-SOUL在Bilibili World 2021互动舞台亮相演出，现场观众爆满，差点堵住消防通道。抖音奇妙夜也曾邀请A-SOUL演出，与歌手朱婧汐同台合唱《赤伶》。

A-SOUL手上还握有肯德基、欧莱雅、小龙坎火锅等多个品牌代言。此外还有游戏商单（例如向晚直播解说网易《第五人格》）、营销活动和现场音乐会等商业活动。

鉴于A-SOUL的出色表现，乐华在去年12月顺势推出了虚拟偶像男团「量子少年」，分别由「楚枫」「慕宇」「泽一」和「祥太」组成，他们在各大平台拥有自己的专属频道。

「量子少年」（包括四位虚拟偶像）的商标权都登记在尼斯未来(北京)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旗下，后者为乐华投资公司，占股10%。

这也侧面反映出乐华对虚拟偶像的反馈是满意的，也想尝试自己做出成绩。

但或许是操之过急，又或许是没有字节跳动的支持，量子少年目前的运营表现远远不如A-SOUL，出道已有4个月，B站官方账号粉丝数只有2.6万，粉丝数最多的是慕宇，约3.6万，其余三位虚拟偶像的粉丝数均在2万至3万之间。

与嘉然对比一下，2021年3月她出道4个月左右，那时B站粉丝数已经突破15万。

在招股书中，乐华多次提到将进一步投资虚拟艺人的制作及运营，甚至有把触角伸到元宇宙的计划——打造一个以乐华为主题的多功能娱乐中心，游客可在其中参加演艺培训、参与线下娱乐活动，并通过增强现实技术和虚拟现实技术在元宇宙空间与虚拟艺人互动。

这种想要独立运作虚拟偶像的野心也是情理之中。

乐华现身说法，管理虚拟艺人涉及的挑战比真实艺人少。

一来经纪公司可以全面掌控虚拟艺人，有效管理其公众形象，几乎不会面对负面宣传；这对屡次给「塌房」艺人做危机公关的乐华来说过于省心，毕竟现实中艺人「塌房」轻则损害公众形象，重则消失在娱乐圈甚至面临大额索赔，经纪公司投入的成本也打了水漂。

A-SOUL第一条抖音的热评

二来虚拟艺人的形象、专业技能、表演内容均可通过技术手段量身定制并及时调整，既能迅速迎合市场偏好和大众品味的变化，又免去了管理真实艺人时遇到的「人设崩塌」「实力太菜」「不听指挥」等困扰。

三来虚拟艺人更易触达受众，可主动与关注者互动，还不会被冠上「私联」的骂名。

四来虚拟艺人可突破时空界限，真实艺人一天顶多跑2场异地直播晚会，虚拟艺人则可能全天候出现在多个渠道。

随着科技的进步，大众对虚拟艺人的接受度也越来越高。过去父母辈是不可能把虚拟艺人当成偶像的，在他们眼里这无非就是「假人」。

粉丝对A-SOUL的真情实感

在粉丝看来，虚拟艺人与现实生活中的艺人除了没有肉身，也无多大区别。粉丝的口味和偏好甚至可以左右虚拟艺人的人设，这种养成「大明星」的模式更有参与感。基本上只要中之人不出现运营失误，粉丝永远不用担心「塌房」问题。

随着塌房事件的增加，或许品牌、内容制作商及媒体平台也会更倾向于与有影响力的虚拟艺人展开业务合作。

由此看来，虚拟艺人高成本的技术和设备支持由字节跳动承担了，乐华负责的部分又是它最擅长的艺人管理，还无需多费心思，难怪乐华在招股书中表示泛娱乐业务「因虚拟艺人组合的相关运营成本较低拥有相对较高毛利率，故导致整体毛利率提高」。